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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有限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年初的时候,暗恋了几个月的地质学家朋友离开加拿大去了南美。晚上在MSN跟国内的姐姐聊天,诉说郁闷.姐姐的第一个反馈是:“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我说我从小就喜欢做牛仔的男人,现代人很少会做牛仔了,地质学家可能是最接近的一类人了吧。姐姐叹口气回答说:“还是那么浪漫。”我突然一楞,“还是”吗?原来浪漫是有时间限制的。

我从小就仰慕姐姐。姐姐比我漂亮,有很多朋友,人也聪明,17岁不到就考上了大学.虽然我后来也上了大学,但质量远不如姐姐.每年暑假回家的时候,姐姐总会带给我一两件礼物.我的第一个胸罩就是姐姐放假的时候带给我的。姐姐总有说不完的故事。我至今仍然记得姐姐大学班里许多同学的名字。大三的时候姐姐恋爱了。那年暑假,家里多了一个帅气的“大哥哥”。我忽然觉得有些紧张。那次姐姐送给我一件带飘带的衬衫,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总是把飘带弄散,然后跑到姐姐身边,让她帮我系好。“大哥哥”后来终于忍不住问我为什么,我诺诺地答不出来。姐姐临走的时候,为了不肯给我一个“唐老鸭”胸牌,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损形像。最后那个胸牌还是给了我,外加两大张花仙子帖纸。

我的大学生活平淡无奇.班里的男生没有一个及得上”大哥哥”一半帅气洒脱。到期末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的钱总是刚刚够买一张车票回家。好在我下面也没有更小的热切期盼礼物。平平淡淡无风无险地到了毕业,多年以后也没发现自己在大学里究竟爱过哪一个男生。工作第一年没发现有多大变化。一同分到厂里的男生女生一共有十几个,大家一起吃一起玩儿,同学校没多大差别。第二年调到分厂,突然发现自己落了单。周围的人居然连一个“可能性”都没有。同屋的女生爱上了从前追过我的男生,我於是很自觉地“自我隔离”。这样一来,我连个同性的朋友也没有了。办公室里本该很“三八”的婆婆妈妈们,居然也没有热心为我介绍男朋友的。虽说我当时仍然觉得“介绍”与“浪漫”冰火不容,但如此被冷落仍然让人心里有些泄气。“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咬牙痛下决心猛学最让我讨厌的英语,扬言要考TOEFL出国。这样一来愈加被人束之高阁了。折腾了两年多,这个国门终於是走出来了。在我出国的那一年,姐姐结婚了,姐夫不是当年的“大哥哥”。

刚到加拿大的时候是读研究生。原以为自己会是“鸡立鹤群”,生活在一群金发碧眼的“洋人”当中,到了学校以后发现研究生办公室除了一个印度人之外全是同胞。有同胞的地方就有温暖,也有斗争。我很快和一个北京女孩儿成了好朋友。那个女孩很漂亮,人又开朗,清华毕业,我一见到她就希望同她做朋友。我们常在一起聊天儿。她有时给我讲她仍在国内的男朋友。我看过照片,很般配的一对。第一学期结束前她搬到了一个加拿大人家里。房东丈夫新去世,招个学生填充空荡荡的房子。我因为去参观她的新“家”,也被收留了。(真的是“收留”,房东得知我住在DOWNTOWN闹市之后,立刻起了狭义之心,主动提出要我搬过来的。)房东人很好,房租很少,又可以跟她学习加国文化风俗,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那年暑假因为经济的缘故我去了美国打工。回来的时候发现北京女孩儿同那个善良温柔的台湾男孩子的友谊前进了一大步。我们的友谊慢慢疏远,在最后一个学期她又搬回了学生宿舍。几经努力失败之后,我终於放弃了与她再做朋友的希望。

自从我搬家之后,周围的朋友少了很多。现在反省,可能是自己过於努力入乡随俗,让同胞们起了排斥异己之心。当时有一位马同学对我有所表示。我从美国回来之后他身边多了一个泰国女孩儿。他再表示的时候我就忙不迭地逃走了。岁月蹉跎,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终於意识到自己老大不小的了。偶然一天读“神州学子”看到一份征婚启示,发了一封EMAIL去应征。征婚的远在美国,看过照片之后猛打长途。不久提出各开一半路程在中途见面。当我告知他我仍然清寒,尚未买车,连驾照也没考的时候,电话突然断了。我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就只剩下留言了。因为没有见过面,所以也不很受打击。

当年“入乡随俗”的努力还是让我受益不浅。我在加拿大的工作经历迄今为止出人意料地顺利。开始工作之后,我到底达到了“鸡立鹤群”的原始目标---同事当中我不但是唯一的中国人,而且常常是唯一(或唯二)的女性。加拿大人讲“隐私”,没人有兴趣发掘任何人的“内心世界”。我也忙忙碌碌,找工作,搬家,换工作,再搬家。几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每当士气低落缺乏信心的时候,就想起终身大事。於是上网聊聊天,会会网友。女人真是浅薄,被人夸上几句之后,信心立刻回弹。网上交友,来去自由。所以交来交去,还是没有朋友。地质学家也是网友。网谈几次之后我到多伦多培训,他刚好在那里。於是约了见面。想象着他钻山越岭地在世界各地找矿,没见面之前就把他的形像拔高了很多,见面之后居然没有失望。没想过如果做了他的女朋友,他去找矿的时候我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男人,能让我仰视的男人。他在加拿大的时间也很忙,忙着找人资助他去找矿。每次见到他,他的心思仍在工作上,常常给我看一些地图和资料。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的形像又高大了几分。后来他就变得很忙很忙,忙得连我的电话也不记得回了。又过了一个月,他就去了南美,除了在MSN上偶然看到之外,再无音讯。郁闷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又搬了家,换了工作。人一忙起来,就不再顾得上想七想八的了。

大约妈妈做了长途总动员,最近一段时间不管给谁打电话,全部口径一致地劝说我快点嫁人。我想我大概已经把浪漫的时限拉到了最长,引起公愤了。痛定思痛之后决定接受现实,今天终於给舅舅拜托的一家人打了电话。虽然人家在电话那端,仍然咧着嘴角柔声细雨地谈了半天,其实内心尴尬。想起有次在梦中回到大学时代,脑中闪过一句宋词:“梦回吹角连营”,笑得出了声。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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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拾英 / 小说故事 / 浪漫有限
    • 一稿多投??
      • 又没有稿费的说:)
        • HH, 点击#不是吗??
      • tried to delete, didn't work
    • 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