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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记之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英雄少年赖宁对他妹妹说过:失败是成功他妈。

我们情不自禁要问,到底多少次失败?给个数儿行嘛?

爱迪生听了恐怕要打摇其头,感叹人心不古。
现在的年轻人只把失败当成功的途径,恐怕攀登科学高峰的路途上又要坎坷不断。

我从小没受过刺激,也算一帆风顺,虽然高考马失前蹄,
小作文完全跑题,只得十分(满分二十五)。但好歹也蹭上了P大国际贸易系,
那时的国贸,先生是白发的先生,白发的先生讲惯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系,
小平同志提出市场经济体系虽然时候不短了,可是教科书还是赫然分成资本
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两大阵营,白发的先生小声咳嗽以后说:

既然以后你们很有时间认识国际贸易,我们就从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开始讲。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就坐在美利坚的校园里面听矮胖红脸膛的鬼子先生讲
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了,其实我也不是很care, 无论哪个主义无非是要背书,
我背书无坚不摧,字母全闻风丧胆。

所以说到人生第一失败,就是坐在学校餐厅里面,听师哥讲述金融消息的
时候,师哥毕业于北京第二实验小学,打小就来了米国,吃过的葱比我吃
过的米还多。师哥手持华尔街时报,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和我们讨论着职
业形势,当初似乎是2000年中叶,正是资本主义高速发达强弩之末,师哥
一口一个JPMorgan, 然后吃一口煎饼,再一口一个Morgan Stanley (不好
意思,我是和他们分别面试实习工作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原来不是一起的,
是不同的,这正如Salomon Brothers和Lehman Brothers不是真Brothers一
个道理 ) ,喝一口豆浆。说起Investment Banking大摇其头,喃喃不知所云。

我斗胆问了一句:大师兄,你说的这些公司都是什么,可以给我spell来么?
(我当时决心晚上去查google) 。

大师兄并不看我,抖抖WSJ, 安慰我说:

没关系,我刚来的时候也俩儿眼一摸黑,也找不着北。
你在这里住久了,

…..面试啊面试啊就习惯啦……

脸上露出怜悯之情,仿佛悟空对八戒说:

……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大师兄那年暑假去JPMorgan做了投资银行实习分析师,秋天回来就提着一
个长方形略扁的包儿,租了Collegetown 312最贵的房,手机号换成了917。

前年大师兄毕业,据说直到三月还没有offer. 后来大师兄又不幸失恋,
结果伤心去了PriceWaterhouse(普华永道?!这翻译怎么跟菩萨似的),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别的小姑娘的大师兄。

**********************************************************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风水轮流,曾几何时,我也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不但习惯了,而且还上瘾了,用一句医学名词,叫做习惯性呕吐。

九月下旬,叶子红啊黄啊,都扭扭捏捏地挤了一枝,花花绿绿和月份牌比
谁比谁俗多少。同学们都脚蹬球鞋,下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一个巨大的
书包,戴眼镜低头不语地走着。

红叶哗哗一踩,飘得人心袁意马。偏是我穿着不到膝盖的西服裙,
配球鞋,右手拎一双高跟鞋,左手持一带有CU logo的简历皮夹,
背着巨大的书包,戴隐形眼镜踉踉跄跄地向Career Office直冲进去。

坐在CCS Barne的小沙发上,我觉得我的裙子刺眼地短。

想起去年师姐对我谆谆教诲,万万不可穿裤子,裙子越短越好。
耳朵眼儿里似乎又飘来杨白老的哀嚎“十里风雪一片白…… ”

突然间被唱了名字,我从座位上弹起来。

於是那些壮烈的无法言状的关于未来回忆就尽在眼前了。

然而,让我从哪里讲起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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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美文转贴 / 面试记(引子)(Z)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天下午四点半,我受到最后一个on-site interview的消息。

    那天下午四点半,我坐在我们学校的草坡上,眺望远方的群山。
    美国的太阳红而且大,冉冉地滚动在西边的学生宿舍的尖顶。
    巴洛克的建筑竟是活生生地染上了挑逗的色泽,明朗的澄红,
    阴险的金紫,瞬间把天地都包容了。然而野鸭子们飞在半空,
    拍打着翅羽,又仿佛提醒着这个学校又有哪个土人禁不住教授
    的折磨而跳崖自尽。

    我把两手蜷在袖管里,做民工状蹲在半山坡,看着壮丽的风水,
    鼻涕澎湃地流了一下巴。其实我完全没有其它还留在坡上的人
    们的那种闲情逸致,我宁可躲到图书馆里面去啃干馒头,要不
    是为了等这个电话,要不是我该死的手机在屋子里毫无信号,
    我是断然没有这般的浪漫。

    我喃喃地念了一些东西,迷茫地请求着那些似乎高人一等的
    精灵,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没完没了的面试,没完没了的
    飞行,没完没了的电话,简历,cover letters, 我只要一个,
    只要一个就好,我不想再把表情挤成自信的微笑,我不想再
    填写无聊的表格,我不想再和HR的女郎们斗智斗勇,我不想
    再绞尽脑汁地琢磨怎么把自己推销出去,其实,我只是想把
    自己卖给一个资本家做童工,至于好价钱我现在都不顾了。

    电话响了,当然是一贯甜美的声音和温柔的语气,她细声
    细气地先问我是不是学习很紧张,我冻得稀里糊涂地说,
    是啊是啊,刚考完试。

    她又细声细气地问我考试怎么样。

    我冻得一塌糊涂地继续说:还凑合还凑合。

    她看我这人实在无聊,只好开始转入正题,说:Lanscape
    小友,首先我要恭喜你。

    我听了血往上涌,激情澎湃1秒钟。

    她接着说了很多废话,我都可以背诵出来,无非是说他们很
    喜欢我,他们对於我的成就简直敬佩透了,所有面试我的大牛
    一致认为我是一个大牛,她用了很多次impressive这个单词,
    吹捧我达一分钟之久,而且中间没有换气。

    我疑心她一定是在念一份稿纸,正如北大的院士给人们写推
    荐信一般,只换换名字,是不必费力的。我又疑心她并不记得
    我是谁,因为我也不记得她是谁,也许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但我
    知道她必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穿细高跟鞋的HR小姐。

    在她的吹捧的间隙里面,我望了一眼远方的山水,蓬莱仙境般的,
    太阳已经沉没了,黑暗统治了这地方,西校园传出了圣歌班的
    歌唱,缓缓的,竟然没有星星,却可以清晰地看见Ithaca下城
    缤纷的灯火,又隐去了,连成一片的光点。

    “然而……”,她却又说。

    我竟不知道这样的打击,於是惊呆了。幸而我毋须讲什么,
    我尽可以在笔记本上画出无数fuck fuck fuck fuck fuck
    fuck fuck fuckfuck fuck fuck fuck…………

    她说得话绵软得如中学教导主任的手,我几乎有可以背诵得出:
    我们去年招80个,今天只招八个,我们在十个大学招聘,
    而且是全球的office(全球?她怎么不说外星啊?!) ,
    你知道我们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咨询公司,所以一个office可
    能只有一个名额(上次问还告诉我说两个,现在改一个了,够狠!)
    所以我们真的特别遗憾,你这样的大牛我们只好请你走路,
    祝福你一路平安,我们会记得你的,你的简历会留在我们的文
    件夹里面,真的。”

    我说不出话,却听见自己的声音讲道:没关系,也许明年你们会有?

    她说,也许。祝福你幸运。

    我的眼泪流出来,於是天就真的黑了。

    这是发生在十月十九日的故事。那个傍晚我坐在草陂上
    泪如泉涌滔滔不绝,如果渲染得再悲惨点,天上还飘出
    细碎的雪粒,正如祝福里面那如木刻般的妇人拿着破碗
    逼问迅哥是否有地狱的气氛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被泪水淹得又冰又疼,我站起来,
    把手里的笔记本(不是手机,我还扔不起,扔坏了还要自己去配)
    冲着歌德似的建筑之尖顶猛然抛去,我使劲内功大声咆哮:

    你 - 们 - 为 - 什 - 么 - 都 - 不 - 要 - 我?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面试记之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时间匆匆忙忙跌跌撞撞,我刚来美国的时候一无所知,对前途一片迷茫,
      写过无数无病呻吟的作文,当然现在还在写,将来恐怕也是会写。
      有时觉得自己不可救药,突然害怕有一天面对镜子一样的一汪清水,
      看见自己心灵是黑的空洞,只有别人的句子和观点,慢慢去填满欲望
      和虚荣的漏洞。

      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愚蠢,懒惰,虚荣和自私。
      然而这一切又是真的,如芒在背地刺过我的骨髓,只有在写作关于
      自己的文字里面,我才可以彻底地表达对自己的憎恶。

      没错,我对自己时常憎恶。

      没错,如果你们问我从联绵不断的面试里面学到了什么,
      我也许会微笑地温柔地说communication/team work/analytical skill
      /networking ability….etc.

      可是,我在写作这样的文字的时候,只好实诚地告诉人们:

      我学会了怎么样成为一个巧妙的说谎专家。

      在中国的时候,我们都听过这样的故事,说的无非是一个说谎的孩子,
      很小的时候偷了东西,妈妈却去鼓励了他,结果他后来成了
      大盗,被枪毙了。

      可是当我藏在学校更衣室里面不断冲着镜子扯着嘴巴的时候,我
      感觉到这个故事的无比虚伪性,王朔在“一点正经也没有” 这篇作品里,
      用一个反动文人的口吻对他的女儿说了这么一句话:
      “扣子,你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教你学好,好自己使坏。”

      *******************************************************

      AVAYA的一位HR的小姐在第一轮面试中,曾经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
      在我们的公司文化里面,是以顾客为中心的。
      我们的口号是顾客第一,为了争取这个目标,我们的第二个口号就是诚信!

      我听着顿时傻眼了,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同学们,
      我当时面试的可是一系统工程师的职位啊!

      那小姐果然老练过人,一看就是已经修练成精的老的HR,
      她用一只眼盯着我的眼睛,另外一只眼在看表,问道:
      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在平常的生活学习工作中,
      是怎么成功地说服一些和你方向不一样的人的,怎么让
      他们最后终於还是服从了你的观点?

      我眼前一片红!这个和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有联系嘛?

      我只好勉强说:有的有的。当然有的。我经常说服别人。
      但是,你能告诉我这些例子和诚信有什么联系?

      她很惊诧地专心望着我,说:
      比如他们不是想往正确的方向走…….

      我眼前一片绿,忽而转为一片黄,最后是一片清明。

      我终於悟了。道:
      有一次,我们在实验室里面做我们计算机的project,
      (虽然我一次也没在这个学校里面的那个computer lab里做过一个project.)

      那天很晚,大家都很累,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特别难,我们经常做通宵,
      轮流给对方去自动咖啡器里面买咖啡(这是一个很好的hardworking
      和team work的例子) 。

      那门课是CS424,出名的难啊…..(做痛苦回忆状)

      我们的组长却意外地得到了上学期一个组做好的一个project,
      和我们的这个project很像,只要改改就可以应付教授了…(做神往状)

      确实应该神往。很久以前,我似乎还是个计算机专业呢?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转到这个学校以后,我就一直挂着一
      个计算机和经济的double major, 其实计算机课一门儿没上,除了一
      门儿饭店管理的visual basic for applications, 当然此课程能把你
      简单一跟头。

      很久以前,在我还是计算机专业的时候,我曾经和别人组成一个小组,
      我是小组里面的联络大队长,专负责和过去修过这门课的国际友人联
      络感情,互通有无,交流经验,共同提高。每次得到去年的project
      都如获至宝,两眼有神,走路带风,狂抄不已。

      如果不幸换了教授,没有参考,大家都要扼腕叹息,骂街不止的。

      如此这般,次次 project都是满分,再加上我在中国文科苦练出的
      背书能力,记住点儿theory游刃有余,每次考试都是九十好几,
      GPA巨高,终於成功转学,使我当时的TA跌破眼镜儿。

      我神往完毕,对她接着声情并茂地说:当时我们大家都很饿,很累,
      很想睡觉,而且那去年的project就在眼前!

      HR小姐本来奄奄欲睡,现在看起来当然还是奄奄欲睡。

      不过她是学HR的,自然对计算机一窍不通,所以是一个可以蒙骗的好对象。

      我思路突然阻断了,我感觉舌头开始打结儿。

      让一个从来负责抄袭的小组成员讲述她怎么劝服组长和其他组员放弃一个
      大好的很长很长的程序而在很饿很累很想杀人或者自杀的情况下自力更生
      丰衣足食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无比苍白。

      我说:
      (此处删去500字) 於是他们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们一起努力,
      做好了project. 老师看了很高兴,给了我们一个A+。

      HR小姐看见我说完,高兴地打了一个响指,说:
      你理解能力真好,这个例子举得真标准啊!我们的诚信就是需要这么体现地。

      她迟疑了一刻,又说,不过你能具体说说你究竟“怎么” 说服他们的吗?

      我说:
      第一, keke, 我认为,我们可以做得比以前的好,
      可以得更好的分数,更高的GPA。
      (这一点非常根本,争取最大的利润,是资本运动的源泉) 。

      第二, 我们交钱上课,就要学到知识,真才实学,
      不断地锻炼自己,这样才对得起我们交的钱。
      (这一点也很基本,资本家的愿动力就是一切向钱看齐嘛) 。

      第三, 我们如果被老师抓到,就会全体开除,都得F,
      这样恐怕很见不得人。
      (这一点minimize the risk, 为maximize the return更好地剥削工人的剩余
      提供了技术保障) 。

      然后我不说了,专看她。特实诚。

      她又开始奄奄欲睡了,也许她就长得天生奄奄欲睡?
      我的答案无懈可击,我情不自禁得意忘形,几乎要问她
      second round住哪个饭店了。

      她终於点头说,很好很好。你的答案大快我心,我会大大地
      向我们的经理推荐你。我们一定会给你在两周内答复的,请耐心等待。

      当然后来她如同水蒸气一般消失了,杳无音信,大概像我的舅舅于勒一样
      去别的地界儿宣传诚信去也。
      ***************************************************************

      我在工程学院的更衣室里面,拼命地扯我的嘴巴,
      我踢了高跟鞋,穿着丝袜爬到马桶顶端,冲镜子里面
      那个假装无辜的人喃喃自语,

      诚信诚信诚信?

      诚信诚信诚信诚信?

      那个人蹬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也扯着血盆大口,披头散发,
      状如女鬼,然后笑道:

      扣子,别听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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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迪生听了恐怕要打摇其头,感叹人心不古。
      现在的年轻人只把失败当成功的途径,恐怕攀登科学高峰的路途上又要坎坷不断。

      我从小没受过刺激,也算一帆风顺,虽然高考马失前蹄,
      小作文完全跑题,只得十分(满分二十五)。但好歹也蹭上了P大国际贸易系,
      那时的国贸,先生是白发的先生,白发的先生讲惯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系,
      小平同志提出市场经济体系虽然时候不短了,可是教科书还是赫然分成资本
      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两大阵营,白发的先生小声咳嗽以后说:

      既然以后你们很有时间认识国际贸易,我们就从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开始讲。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就坐在美利坚的校园里面听矮胖红脸膛的鬼子先生讲
      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了,其实我也不是很care, 无论哪个主义无非是要背书,
      我背书无坚不摧,字母全闻风丧胆。

      所以说到人生第一失败,就是坐在学校餐厅里面,听师哥讲述金融消息的
      时候,师哥毕业于北京第二实验小学,打小就来了米国,吃过的葱比我吃
      过的米还多。师哥手持华尔街时报,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和我们讨论着职
      业形势,当初似乎是2000年中叶,正是资本主义高速发达强弩之末,师哥
      一口一个JPMorgan, 然后吃一口煎饼,再一口一个Morgan Stanley (不好
      意思,我是和他们分别面试实习工作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原来不是一起的,
      是不同的,这正如Salomon Brothers和Lehman Brothers不是真Brothers一
      个道理 ) ,喝一口豆浆。说起Investment Banking大摇其头,喃喃不知所云。

      我斗胆问了一句:大师兄,你说的这些公司都是什么,可以给我spell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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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兄并不看我,抖抖WSJ, 安慰我说:

      没关系,我刚来的时候也俩儿眼一摸黑,也找不着北。
      你在这里住久了,

      …..面试啊面试啊就习惯啦……

      脸上露出怜悯之情,仿佛悟空对八戒说:

      ……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大师兄那年暑假去JPMorgan做了投资银行实习分析师,秋天回来就提着一
      个长方形略扁的包儿,租了Collegetown 312最贵的房,手机号换成了917。

      前年大师兄毕业,据说直到三月还没有offer. 后来大师兄又不幸失恋,
      结果伤心去了PriceWaterhouse(普华永道?!这翻译怎么跟菩萨似的),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别的小姑娘的大师兄。

      **********************************************************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风水轮流,曾几何时,我也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不但习惯了,而且还上瘾了,用一句医学名词,叫做习惯性呕吐。

      九月下旬,叶子红啊黄啊,都扭扭捏捏地挤了一枝,花花绿绿和月份牌比
      谁比谁俗多少。同学们都脚蹬球鞋,下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一个巨大的
      书包,戴眼镜低头不语地走着。

      红叶哗哗一踩,飘得人心袁意马。偏是我穿着不到膝盖的西服裙,
      配球鞋,右手拎一双高跟鞋,左手持一带有CU logo的简历皮夹,
      背着巨大的书包,戴隐形眼镜踉踉跄跄地向Career Office直冲进去。

      坐在CCS Barne的小沙发上,我觉得我的裙子刺眼地短。

      想起去年师姐对我谆谆教诲,万万不可穿裤子,裙子越短越好。
      耳朵眼儿里似乎又飘来杨白老的哀嚎“十里风雪一片白…… ”

      突然间被唱了名字,我从座位上弹起来。

      於是那些壮烈的无法言状的关于未来回忆就尽在眼前了。

      然而,让我从哪里讲起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面试记(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我躺在饭店的浴缸里面,热水哗哗地流淌着。

      窗户外面是华尔街星星点点的灯火,隐约的可以看见Salomon Smith Barney 的楼
      顶和Citigroup那把特色鲜明的小红伞。每个透明的格子都像胡桃夹子中的冰糖乐队,
      正是以那深夜不归的Analysts作为彩色灯泡装扮的圣诞树了。空气中也染了淡淡的金钱
      的腥味,又似乎是Hudson河里溅出的不起眼的水滴了。

      我的身体浸泡在热水里面,仍然感到彻骨的寒冷和一阵一阵地心悸。饭店卫生间里
      面富丽堂皇的灯在镜子后面叫嚣着紧张的句子,我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来,匆匆忙
      忙跌进慢慢变冷的清水里面,也不动声色地消失在潋艳的灯光中间。

      想起卢浮宫收藏的一幅名画,记录的是某个名人的死亡。他苍白而消瘦身体软软地
      倒在浴盆的围拦上,右手无力地半握着羽毛笔,而被刺客的刀扎透了的伤口,鲜血已经
      凝固了般的,水中却漂浮着一片淡淡的红色。死者的面貌安详恬静,跌落在地板上的是
      写了一半的自由宣言吧。小时候看这画的时候,似懂非懂,只觉得残忍的可惜和偷生的
      乐趣了;

      现在同在浴缸之中,我竟茫茫地希望有个刺客进来,狠狠地冲那颗狂乱的心脏捅上
      一刀。於是我就软软地倒毙在华尔街一饭店的浴缸里面,手里拿的自动铅笔滚落在
      卫生间的瓦亮的地板,而看了一半的Vault.com Career Guide to Investment
      Banking就斜斜地挂在我滴落鲜血的右手里,我的脸上呈现出一片欣喜和痛快,还未干
      透的泪就吊在下巴上,摇摇欲坠。在这投资银行最后一轮面试的前夜。

      空调绵绵地响着,屋子里浮出干燥的暖气。

      为了维持这篇文章的通顺性,我不得不以倒叙的名义从头儿开始讲起。

      **********************************************************************

      晚上5点半,我又蹭进了CCS Barnes的小玻璃门儿。秘书小姐已经下班了,几个奄
      奄一息如我一样的可怜虫还坐在沙发上等候着被银行家们传唤。

      我无数次地引用一个例子,就是我们是一群大牲口,都被赶到集上或者马戏团里面
      ,在市场上,许多买主趟着步子,一会儿掰掰我们牙口儿怎么样,一会儿叫我们走一圈
      儿。因为我们是牲口,所以我们没有选择权,在市场上任人宰割还得笑逐颜开,把头争
      先恐后地伸出笼子,嚎叫着:

      先宰我吧,先宰我吧!

      那天我已经是第三次去商学院的Locker里面换衣服,早上和JPmorgan的两趟面试让
      我对人生极端悲观。我厌恶地看着自己套了黑丝袜的腿和黑皮高跟鞋,想起脚后跟那个
      破裂的漏洞一定在蔓延。

      作业是自然没有写的,课是自然没有去上的,我连教授讲的哪本儿书好像都不太清
      楚,每天唯一可以干的事情似乎只有几件:

      起床。

      上Monstertrak, 查今天的面试有几个,把时间分别记在一个小本儿上,查今天的
      company information session & presentation有几个,在哪个房间,把这些分别记在
      同一个小本儿上。

      查今天的邮件, 面试前的饭局一共有几个,在哪个牛排馆/酒吧,把这些分别记在
      一个同小本上。

      最后查下星期的resume submission deadline是什么时候,疯狂地改cover letter
      上不同公司的名称,在最后一段分别加上一句套近乎儿的话,根据不同职位发送存在
      MonsterTrak上的十份简历。

      洗脸,刷牙,戴隐形眼镜儿,喝一杯巨大的咖啡,穿运动鞋,然后从collegetown
      往学校冲。

      去年我们曾经看见过许多穿西服的大四学生在早晨冲向CCS Barne的情景,有点像
      当年在昌平院的晨跑。当时心笑道如此土人,背着书包,领带系歪,还配一球鞋….现
      在身临其境,只觉得上坡路如此漫长,登着高跟鞋扭上半个小时保守估计小腿也得冻僵
      截肢了。


      ************************************************************

      时间是五点四十五,闷在屋子里的银行家们还没有要检阅新一轮儿牲口们的架势。

      我回过神来,把眼神从自己的脚尖向周围转移。

      一个土耳其或者阿拉伯模样的中东学生站在我对面,还有一个白人男生坐在我旁边
      看华尔街时报。我咳嗽了几声,他们也不理我。中东男生在看许多页纸,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一个banker破门而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面试记(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以下对话由lanscape从英文翻译成北京话,如果各位觉得古怪,还望见谅)

      两个男生飞快地站了起来,也同时向他热情滚滚地冲了过去。仿佛暗夜里觅食的小
      鼠看见花生米。

      白人说:我能和你谈谈嘛?

      中东人没有抢上第一句,站在旁边,巨郁闷的情状。我冲他挤眼。他还是不理我。
      郁闷!!!

      那banker瘦如竹竿儿,正缩头缩脑地在找水喝。看见两个人向他飞速地逼近,顿时
      魂飞魄散,快步向我的方向逃过来。他戴着眼镜的脸上也冒出了些微的汗珠。

      白人追在其后,大声说:我都在这里坐了一天啦!

      Banker一边假装喝水,一边说:是么?你有事?

      白人说(做上访老大爷找到组织激动无比状) :

      我,巨热爱所罗门!我,巨想当银行家!我,虽然没被选上和你们面试,可我就是
      想跟几个MD说那么几句话!我,从这里坐了一天了,从八点到五点半,除了出去上课和
      上了几次厕所!

      Banker说:

      真的嘛?我很感动啊!!可是我们这个时间排得这么满,下午我们还刚开了个
      conference call, 我也是从早上7点半到晚上5点半,午饭都是在面试室里面吃的。我
      刚出来透透气儿而已。

      他一口法国口音,似乎也不是本地人。雪白的脸上,有几撮东奔西跑的胡子,酷似
      环游世界八十天里面的路路通。

      阿拉伯人来劲了,凑过来同情地说:

      我知道你们一定很累了,今天早上纽约的飞机飞过来,面试无数人,然后晚上再飞
      走,啧啧,我真佩服你们。

      Banker只点头,也并不答话了。

      阿拉伯人突然从怀里抽出了一打儿纸,神秘地问我们:

      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嘛?

      我突然想起他刚才念念有词,难道是某魔教的咒符?

      他说:这个,是我昨天熬夜做成的presentation啊!(显示了他掌握powerpoint的
      能力) 。

      Banker头都大了一圈儿,急速向我这里移动。

      阿拉伯人又说:你想知道这个presentation的内容嘛?

      我完全忘却了我也是候选人的切肤之痛, 深深的被他吸引,情不自禁的说:

      我想知道。

      阿拉伯人看了我一眼,没理我(郁闷!!!) ,说:

      我写了一个计划,列明了为什么我要申请索罗门银行(阿拉伯银行嘛,哈哈) ,为
      什么我认为投资银行适合我!为什么我适合投资银行!我有什么优点适合投资银行!等
      等等等…..

      我和白人和Banker的眼睛都睁过头儿了,我心想:天啊,他肯定是个工程学院的。
      我又内疚地想:似乎我连monstertrak上面的公司简介和工作性质都只余记忆碎片儿了
      ……可是他,是什么使他熬夜写出了关于所罗门银行和他自己不得不说的故事?!

      Banker勉强道:Oh, you really did your homework!

      阿拉伯人鼻孔里喷出很多热气,骄傲地说:

      所以,你们,就可以坐在椅子上,享受一杯咖啡, let me do all the talking!

      我想象着几个MD围拢在桌子周围听他当众用阿拉伯味儿的英语宣读“入投资银行申
      请书”的奇特情景,脸都被笑憋得扭曲了。

      Banker笑道:但愿我待会儿面试你….他回头冲我亲切地持续笑,然后说:你看上
      去很沉默嘛。

      我赶紧凑上一副笑脸,可是想起所罗门在我们学校开了五个单子(100多个first
      round candidates), 觉得实在无望,而且想起明天还有和Lehman和Goldman的,UBS和
      Morgan Stanley也不会久远,JPmorgan肯定被据,就痛苦地无地自容,破罐破摔之情油
      然而生。於是变为本色的愁眉苦脸,惨白地说:

      反正我也没戏。

      Banker的法国口音更浓了,他干脆坐在我旁边,一手抓着水杯子, 道:

      你怎么没戏?你知道如果你是侯选人,证明你一定很优秀了!…..他一手举高,形
      容我的“优秀”状,我真怕他杯子里面的水泼出来,倒在我唯一一条供面试使用的短裙
      上。所以急忙把腿移开。

      他却凑近了些,说:

      你知道我们一共收了多少简历吗?光你们学校,就1000份!

      有这么厚!这么厚!(他一边笔划一边向前侵)。如果你没有很好的实习工作,是根
      本就不会被选上的,你这么悲观为什么呢?

      我说:

      哎,虽然我是学经济的,也在投资银行里面做过,可是我以前一直做的是IT丫。和
      金融不沾边儿的,比较低级的,技术工作。完全就是你们的小摧奔儿。

      阿拉伯人的声音如鬼魅般从角落里面滋出来:

      我就是工程师……

      我的脸上又浮现出樱桃小丸子的冷汗和黑道儿。

      一个女MD这时候推门出来了,大声念道:

      墨喊磨得?(幸亏不叫本拉登)

      阿拉伯人窜过去了,揣着演讲稿。

      白人也窜过去,殷切地问:我能不能…..?!

      女MD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用无比亲切的语气说:不行。

      白人沮丧的样子让我的心在滴血,就是我这样的人,剥夺了他面试的机会!一个萝
      卜一个坑,我怎么好意思在这个一腔热忱的青年面前扭捏作态,道貌岸然!

      我站起来,准备告诉他我的感受,然后把我的面试位子让给他。这不是公共汽车上
      的让座儿,他也不是老幼病残,也许就是因为GPA没过3.5, 就被活生生地拒之门外,何
      其残忍!看他仪表伟案,情绪激昂,印堂发亮,将来成了MD提拔我也不可知。我明明知
      道自己是死路一条,又何必陪笑到底,垂死挣扎呢?

      我刚要张开喊他停留,另外一个MD从另外一个小门里面陡然溜达出来,唱了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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